將碗裡的味增湯喝得一滴不剩,青峰放下空碗,看向坐在一旁也吃得差不多了的火神。
「喂火神,還有剩的嗎?」
聽見他這樣問,火神微微皺起眉,「已經沒有了,你也吃太多了吧。」
「就你這傢伙最沒資格對別人說這句話……」青峰翻了個白眼,「黃瀨的份你沒有留?」
「拜託,你不會連病人的飯都要搶吧!」
「啊?怎麼可能!我是要幫他送過去啦!好幾天沒看到他了,想說去看看他順便把他的飯拿過去。」
「……你是說真的吧?」
「我要搶也搶你的!」
火神雖然看起來還是有些半信半疑,但還是起身去廚房把黃瀨的那份端出來給青峰,在交給他的時候還不忘記又多說了一句不准偷吃,青峰差點沒回他你是老媽嗎。
火神入隊的時間比黃瀨還要晚,原先他也不是想加入新選組,是上街招募隊士的隊員帶回來的,他的說法是想試試自己的身手,說簡單點就是來踢館。當時他原本是想與隊士口中最強的青峰對戰,但那天青峰剛好外出巡邏所以不在,黃瀨聽了他的話之後立刻拋了練習用木刀給他,漂亮的眼睛因為戰意而微微向上吊著,他表示想要跟小青峰比,得先過他這關。
火神也並非等閒之輩,但他在黃瀨身上嗅到一種強者的氣息,他下他也就應了黃瀨的挑釁,而好巧不巧,青峰回來的時候,剛好趕上兩人的對決。
火神雖然身手不錯,也跟黃瀨對峙到不錯的程度,但終究還是落敗。只是青峰知道,在這類有形式的比賽也許黃瀨能佔得上風,換作是什麼限制都沒有,也就是什麼手段都能使用的實戰的話,結果或許很難說。他感覺得出來,眼前的傢伙有著比黃瀨多上太多的實戰經驗。
被黃瀨打敗之後他自願入隊, 雖然他的成長有目共睹,但那畢竟是他個人的事,對青峰來說,改變最大的還是隊裡的伙食問題。
在這樣一個通通是男人的地方,原本就不用奢望會有女人替大家煮飯,所以隊裡的東西一直以來就是能入口就算好,慘一點的時候甚至會有神祕的黑色物體出現在餐桌上。
火神明明有著不輸自己的魁梧身形,但莫名地,廚藝卻好得非常驚人。有不少隊士甚至是在吃過他的飯之後,才注意到自己每天吃的東西有多難吃,或許是覺得反正現狀也無法改變,大家至今只是逃避去意識這件事而已。
更棒的地方是,火神也並不像某些人會排斥入廚房,像他這種地方,青峰偶爾會覺得跟別人有些不一樣。雖然從他入隊後隊裡伙食費大增,但赤司卻難得的沒有說什麼,而且前幾天青峰還聽到赤司問火神會不會做豆腐料理……
青峰手裡拿著火神剛剛交給他的裝有早餐的托盤,上面放的菜色跟自己剛剛吃的不一樣,感覺輕淡許多。邊朝著黃瀨的寢室走,但卻在路經赤司房間附近時,突然聽見有人大聲說話的聲音。
他在心中先是為了居然有人敢如此不知死活地對赤司大小聲而咋舌,他躡手躡腳的往那走去,想一探究竟。
隨著距離越近,人聲越是明顯,但等距離縮近到足以讓他分辨出那是誰的聲音時,他忍不住停下腳步。
「赤司君,為什麼……!」
他雖然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但是沒有錯,他不會認錯黑子的聲音。
剛剛吃早飯的時候,青峰因為晨練結束得比較晚所以比較晚進來,當時赤司跟黑子就都已經不在。
跟個性衝動的青峰不同,在他的記憶裡,向來冷靜的黑子別說是跟人爭吵了,就連大聲說話的印象都沒有。但現下,黑子不但反常地大聲說話,甚至對象還是那個赤司。
對黑子而言,赤司的與眾不同他是知道的。發掘黑子的能力,並且提拔他到現在這個位置的人,正是赤司本人。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反對他,青峰覺得,黑子也會站無條件地站在他那邊的那個赤司。
經不住好奇心,青峰在紙門旁停下腳步,屏住呼吸。
「你明明知道黃瀨君沒有傷過人,為什麼要讓他做這種事?」
「哲也,你不會說什麼你不希望他手染鮮血之類的傻話吧。從加入我們的第一天起,他就應該有覺悟了。」
在青峰耳裡,相較於情緒有些激動的黑子,赤司的聲音是徹頭徹尾的冷靜。甚至可以說是跟平常沒有什麼兩樣。與其說是爭吵,不如說是黑子單方面地在質問對方更為貼切。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既然你將黃瀨君交給我教育,就該由我判斷適當的時間點!更何況,對象還是隊友——!」
「從他背叛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是同志,而是我們的敵人了。」
「但對黃瀨君而言……」
「哲也,知情不報本該同罪,你該知道的。」
「……」
「只是,我想涼太也不是刻意要隱瞞,大概只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做而有些混亂吧。但就算如此,犯了錯就必須要懲罰,向來是我的方針。」
「……就算因此毀掉黃瀨君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也沒辦法。不過哲也,你是不是太小看黃瀨了呢?」
「就算黃瀨君刀術再好,精神層面跟那是兩回事。跟早就忘記人命重量的我們不一樣,黃瀨君可是頭一次——」
「哲也,這就是無謂的擔心了。你放心,我很清楚。黃瀨君是『我們』這邊的人,你不需要用『你』的標準去衡量他。」
「赤、司……君……」
「就我的立場而言,只這樣子就原諒他,原本就已經是特殊待遇了。這個話題就到這裡為止吧。大輝,我想你聽也聽夠了?」
眼前的紙門突然被拉開,速度之快,就連那個向來有野生兒之稱的青峰都沒來得及反應。黑子看向自己的視線雖然寫滿錯愕,但赤司眼中只有無奈,似乎早就知道青峰在外頭了。
「……記住,永遠不要以為你們瞞得過我什麼。」
赤司說著這話的語氣,莫名地讓人感覺有些冰冷。
無言地目送赤司的背影離開之後,青峰才將頭轉向黑子,發現對方抿著嘴唇,表情有些許的複雜。
「青峰君聽到了多少?」
被這樣一問,青峰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腦袋,露出有些尷尬的神情,「呃,該聽到的都聽到了吧?我想。」
「是嗎。」
「……所以,黃瀨真的殺了……」
黑子目光一黯,「青峰君不是都聽到了嗎?」
那個晚上,第一個發現神情恍惚,並且滿身是血的黃瀨的人就是青峰。
看見一手拿著刀赤腳走在走廊上的他時,青峰還以為他受了什麼嚴重的傷差點沒嚇死,只是仔細檢查後才發現他身上一個傷口都沒有,那些血也通通都不是自己的。他走過的地方,留下長長的血腳印。
但究竟那些是誰的血,赤司並沒有交代,只說他指派黃瀨出了某項任務。
只是奇怪的是,從那天起灰崎就不見人影。然後,赤司又宣佈由黃瀨接替灰崎分隊長的職位。
如果是叛逃的話,赤司不可能放過灰崎,但若是私鬥的話,赤司也不會放過黃瀨。雖然也還是有出去出任務的可能,但青峰其實也曾有在心裡暗暗猜測,黃瀨是不是對灰崎動了手。但是他們平常雖然常常鬥嘴,但青峰總覺得他們並不是真的討厭對方,要說根據的話,大概就是看著對方的眼神並沒有恨意。
再說,就算黃瀨的實力真比灰崎強,但青峰覺得他們實力落差應該沒有小到黃瀨可以一點傷都沒有地就解決他,因為說不定就連自己都做不到。
看著明顯意氣消沉的黑子,青峰提議,「我剛好要幫他送飯過去,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他?」
黑子沉默了幾秒,然後用很緩慢的速度搖了頭。
「……晚點我再去探望他。」
「好吧,那我就先去囉。」
既然黑子都這樣說了,青峰也不勉強他。拿著托盤往前走了幾步,青峰又回過頭,看見黑子還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青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他覺得對方似乎渾身散發出一種疲倦的氣息。
「喂,阿哲。」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開口喊他,「你最近沒睡好吧?」
「……為什麼?」
青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下緣,「很累的話,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睡飽之後心情就會好多了。」
聽見青峰的話,黑子先是微微一愣,然後,嘴角才微微彎起極其不明顯的弧度,這變化小到就連本人都沒有注意到,當然,已經背過身的青峰更是不會看到,「……如果一覺醒來大家就能都和以前一樣的話,要我睡多久都可以。」
*
青峰用沒有拿東西的那隻手將紙門拉開,動作輕巧到只要是認識他的人,都會覺得詫異的程度。
而黃瀨就像是完全沒有發現有人進了自己房間似地,閉眼沉睡。
青峰把托盤放到枕頭旁,然後在他身邊蹲了下來,再自然不過地伸出手,探向對方的額頭,然後,又用另一隻手也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嗯……?感覺好像我比較熱?這樣代表燒應該是退了?」
自顧自地做出結論後,青峰鬆了口氣,收回自己的手。他並沒有馬上離開,反倒是在旁邊盤腿坐下。
「這傢伙睫毛真的很長欸……不知道跟綠間比起來誰比較長?」
自己生病的時候幾乎睡一覺就會好,但黃瀨已經在床上躺了三天了。
青峰發現自己似乎太過習慣有黃瀨吵著要自己陪他練習的日子,身邊一下子安靜下來反而不習慣。而且事實上,面對著攻勢一天比一天還要凌厲的黃瀨,也讓他多了不少樂趣。就連青峰自己都覺得有點誇張,他似乎已經忘記在黃瀨入隊以前,自己是怎麼打發這些空閒時間的。
將視線從黃瀨臉上移開,青峰索性整個身體向後倒去,呆呆地盯著天花板的木板紋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心裡空空的。
他雖然跟灰崎算不上朋友,但畢竟也是認識的人。不是沒想過他可能已經喪命的可能,但那畢竟只是自己的猜測。現在他的猜測不但獲得了證實,而且還多了一條是黃瀨下的手的情報。
黑子雖然很擔心黃瀨的心理因素,但就這點而言,青峰是站在赤司那邊。早在決心進入這裡的那一刻起,就該有捨棄身為人的覺悟。到今天才走到這一步,青峰覺得赤司給他的時間已經算是久的了。
「黃瀨——」
他拖得長長的尾音,緩緩消失在空氣中。而被窩裡的那人依舊沒有回應。
快點好起來吧。
邊在心中這樣想著,青峰緩緩地閉上眼。
*
「噢噢!我要買這回去吃!」
「住手!小青峰吃這個一定會掉的到處都是!」
「反正在你房間吃啊我沒差。」
「就是知道你要這樣做我才叫你住手!」
那天黃瀨因為覺得有重物壓在身上,而睜開眼的時候,看見的不是看慣了的天花板,填滿了他整個視野的是青峰那張大張著嘴,睡得有夠呆的大臉。他們兩個臉的距離近到他硬是愣了好一段時間,才有辦法開始分析現在的情況。
只是現狀倒也沒有複雜到需要分析,顯然因為天氣冷,青峰整個人緊緊巴著連人帶被的自己。沒有「抱」那麼好聽,真要說的話大概是「勒」。
從那天起,青峰大概除了練劍巡邏跟吃飯,就都窩在黃瀨的房間裡。
原先還只是個隊士的時候是多人一間房,照理說升上隊長之後應該能享有一人一間的待遇,但硬生生多了個青峰。
而且非常明顯地,青峰是打定了不使用房間就不會弄亂的主意,不會弄亂也就不會被碎碎唸,但結果就是黃瀨不得不花兩倍時間整理青峰所製造出的髒亂。
黃瀨自認不是有潔癖的人,但青峰隨手亂丟東西的習慣實在是讓他有點無法忍受。
明明刀就都收得好好的!
不能怪黃瀨會這樣想。
因為即使青峰的房間再亂,他的刀一定不會隨手一放。替黃瀨選了刀的人雖然是黑子,但教導根本沒握過刀的黃瀨如何磨刀的人卻是青峰。那個沒有耐性的青峰,大概是把所有的耐心都放在對待刀上了。
眼看青峰根本完全沒把自己的抗議聽進去,就逕自走向攤販,對著大叔伸出一根手指頭,黃瀨嘆了口氣,無奈地抬頭看向天,只是在看到天空之前,先入了他眼的是白色的梅花。
對了,都差點忘記青峰今天是找他來賞梅的。
看著雪白色的花朵,黃瀨突然有些漠然地想著,自己做過的梅花花簪連自己都不記得多少枝,但別說參加每年都會有的梅花祭了,最後一次像現在這樣好好地看著梅花樹,都已經不知道是幾年前的事情。
青峰會找他來,連黃瀨都很意外。這不能怪他,因為青峰怎麼看,都跟那些說著自己喜歡梅花傲骨的文豪沾不上邊。
只是實際來到此處,黃瀨覺得自己找到原因了。
在他漠不關心的這幾年裡,梅花祭變得更加盛大。或許是因為京城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和平,但百姓們其實都感受到政局動盪的前兆,只有在這些時候才能拋開平日的煩惱縱情歡樂,從前只有零零落落的幾間攤販,現在倒是多了不少。青峰明顯是衝著攤販來的,對那些花啊蝶的一點都沒表現出任何興趣。
黃瀨不小心想像了一下吟詩作對的青峰,下一秒就打了個寒顫。
他甩甩頭,正準備想看看青峰好了沒的那一瞬間,他看見的所有東西突然都成了血紅色。
但這一切只是彈指間的事情,一個眨眼之後,世界就又恢復該有的色彩。
……錯覺?
黃瀨從錯愕中回過神,還有些驚魂未定。那個紅色實在跟記憶裡的顏色太過吻合,讓他又想起血液的溫度。強壓下心中冉冉而上的一股焦躁感,他大步往青峰身邊走去。
黃瀨剛在他身邊停下腳步,青峰就已經感覺到有人走到自己身邊,黃瀨還沒來得及開口,對方就掛著極其燦爛的笑容轉過頭對他說:「阿哲你看這……」看見是黃瀨,他才突兀地中斷了說到一半的話,神情尷尬地抓了抓自己的腦袋,「抱歉,不小心叫錯了,畢竟之前都是跟阿哲來……」
黃瀨回以微笑,沒有說什麼。
自己是該想到的,賞梅這種風流韻事,比起青峰,原本就更像是黑子會做的事情。
「以前這個季節,我都會跟阿哲來逛逛啦。當然也會賞櫻,雖然來這裡之後變得比較忙,但有空的話還是會跟他出來。不過跟那傢伙出來真的是超麻煩的,你也知道就算盯著他他都會突然消失,每次來這種人多的地方都不知道要不見幾次,所以雖然都是一起來,但搞到最後都像是我一個人來……」叫錯名字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但青峰突然間開始解釋,連帶著讓黃瀨也覺得尷尬了起來。
他刻意用輕快的語氣來打破這種氣氛:「那今天怎麼沒有找小黑子一起來?」
「我有問他,他說他不想來。」
聽見這麼說的瞬間,黃瀨感覺到自己胸口莫名地有一點點刺痛。但是沒問題,自己應該還是有好好笑著的。想到這裡,他將嘴角的弧度又拉地更高一些。
「欸——所以才約我嗎?」
青峰看了他一眼後皺起眉,張開了嘴後卻又閉上。
這種欲語還休的表情對他來說極其不尋常,但現在的黃瀨並沒有注意這些的余裕,從剛剛起,就像是有針在戳著他的胸口似地,疼痛一點一滴地泛開。
兩個人就這樣安靜了下來,與週遭的喧囂形成強烈對比。
片刻後,青峰終於受不了這樣的氣氛,他突然間用手捏住黃瀨下巴硬將他臉轉過來,然後把剛剛買的饅頭塞進黃瀨的嘴裡。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黃瀨只有邊咬著饅頭邊瞪圓著眼,錯愕地看著對方。
「……不是因為阿哲不來才找你的啦!」青峰完全不管嘴裡塞著饅頭的黃瀨根本無法說話,又或者這就是他的目的,無視對方發出的嗚嗚聲,他逕自說下去:「只是看你從生病之後最近都不太有精神的,所以想說帶你出來走走啦!像你這種公子哥的興趣我哪知道,比起我喜歡的那些東西,感覺阿哲跟你喜歡的會比較接近啊。」
眼見黃瀨聽了自己的話後表情滿是意外,「……嘖,為什麼我要跟你解釋啊。」他拋下一句他要再去買吃的之後,就又轉過身大步離開這裡。
黃瀨直到目送他的背影隱沒在人群之中後,才想到自己該把嘴裡的饅頭拿下來。拿下來的時候他順勢咬了一口,饅頭裡的紅豆餡,是黑子最喜歡的,也是眾人覺得較為上等的,口感綿密的紅豆沙。他慢慢地,一口一口把那顆饅頭給吃光。
自己明明覺得自己已經沒事了。
無論如何,在追上青峰之前,他不會允許自己停下腳步。如果說對灰崎一點歉意都沒有那是假的,但對他而言這已經不重要了
在旁人的眼裡看來,難道自己感覺還是很陰鬱嗎?
雖然對於這件事感到有些無奈,但青峰說的話,還是像一股暖流,流入了他的心底。回想起青峰剛剛的樣子,黃瀨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不是他要說,青峰剛剛的樣子真是有點可愛。
「黃瀨?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聽見熟悉的聲音,黃瀨轉過頭,看見的是穿著青蔥色隊服的火神,頭上還綁著頭巾,跟打扮輕鬆的青峰黃瀨完全不一樣,顯然是在工作中。
「小火神才是,怎麼會巡邏巡到這邊來……啊哈,這下是偷懶被我抓到了嗎?」
「才不是,剛剛在路上有個老奶奶傷了腳,我送她回來經過這裡而已。」
「哈哈哈,小火神怎麼老是遇到這種事情。」
不能怪黃瀨笑到有點停不下來,比起其他人,火神遇到這類的事件總是特別多。
面對笑成這樣的黃瀨,火神有些無奈地垂下了眉毛,「這我哪知道……那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
「我是跟小青峰一起來的。」
「青峰?那傢伙也賞梅?也太不搭了吧……」
黃瀨擺擺手,「小青峰是來吃東西的。」
經黃瀨這樣一說,火神才露出了認同的表情,「對了,你要吃饅頭嗎?說是給我的謝禮,就說不需要了他們偏是不聽,我剛剛有吃了一個,還挺好吃的。」
黃瀨還來不及說自己剛吃了一個,火神就打開手中那糰用紙包著的東西,「啊,你放心,是你喜歡的那種還有點顆粒感的紅豆泥。」
「……小火神為什麼知道?」
「知道什麼?」
「知道我喜歡哪一種……」
「嗯?因為我看你每次都選這種啊。」邊說,他邊將饅頭放到黃瀨的手上,「我之前就覺得很奇怪,聽人家說有錢人都是吃這種比較費工的紅豆沙,但你卻喜歡這種。像這個的話黑子大概沒興趣,不過青峰應該兩種都吃沒錯吧?」
「……雖然都吃,但硬要說的話,比較喜歡這種。」
「是嗎?那就留一個給他吧。」
又將一個饅頭遞給黃瀨之後火神才離開,雖然才剛吃完一個,但小小的饅頭對男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所以黃瀨還是又將手上的東西給送進嘴裡。跟剛剛吃的甜饅頭不同,作為內餡的紅豆還留有些微顆粒以及皮的口感。
黃瀨微微皺起眉,雖然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但就像是下意識地像是想甩掉什麼想法似地,他將才咬了一口的饅頭,直接整個塞進嘴裡。
明明是連火神都說不錯吃的甜饅頭,他卻覺得沒有什麼味道。
非常唐突地,像是有針在刺自己的感覺,又再次出現。他將手掌貼向有點疼痛的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