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海遊館約會
「不好意思呢黃瀨君,請再等大輝一下。」
邊將熱騰騰的焙茶放在黃瀨面前,青峰的媽媽帶著點歉意的笑容,因為黃瀨連忙揮手表示不在意的樣子而更深。
「那孩子真是……」
「伯母真的不用太介意!」黃瀨在心裡補充,反正自己早就習慣了,「一大早就跑來打擾,我才該說對不起……」
「但會讓黃瀨君找上門來,還不是因為我那笨兒子不但在約好的時間沒出現,手機還打不通嗎?」看了眼黃瀨有些尷尬的苦笑,青峰的媽媽在桌子的另一邊坐下,「不過,沒想到真的是要跟黃瀨君一起呢。」
「欸?」青峰的媽媽有些意外的發言,讓黃瀨眨了眨眼,露出有些不解的表情。
「本來我還以為,那孩子一定只是用黃瀨君的名字當幌子,事實上是跟喜歡的人出去旅行之類的。」
就某方面而言這也不算是說錯,無法肯定也無法否認的黃瀨只有傻笑以對。
「雖然大輝老是不承認,但我想那孩子在外面一定有戀人了。黃瀨君有沒有見過?」
就算問他有沒有見過也……
黃瀨還在該思考怎麼回答,突然聽見青峰媽媽噗嗤地笑了出來。
「是被大輝交代過不要多嘴嗎?那就沒辦法啦。」小小的抿了一口茶之後,她笑得彎彎的眼睛,才稍微回復成平常的弧度。
「既然小青峰沒有跟阿姨提過,為什麼會覺得……?」
「這種事情,當然是看就看得出來。我可是那傢伙的媽媽呢。」
「是、是嗎?」
「雖然說我也很好奇除了小五月,還有怎樣的孩子能夠忍受大輝,但是我之所以想見對方,可不只是因為這樣哦。」青峰的媽媽雙手捧著茶,直視黃瀨的視線泛著溫柔的光暈,「我想跟那孩子道謝。」
「道謝……?」
「雖然我也沒有證據,但我想大輝這幾年個性變得穩定多了應該是那孩子的功勞。黃瀨君認識大輝也很久了,應該知道他那種一旦覺得麻煩就會通通丟掉,什麼都不想管的個性。大輝國三的時候真的是,就連小五月都說不動他……」青峰的媽媽嘆了口氣,一副不想再提的樣子,「黃瀨君或許沒有自覺,但就我看來,男孩子要等到有真正喜歡的人,擁有無論如何不想失去的東西之後,才會真正長大。我指的並不是學生時代那種牽牽手親親嘴的可愛交往,而是真的把對方放在自己之前的那種喜歡。」看著黃瀨的眼睛,青峰的母親微微一笑,「所以看著現在的大輝,我能感覺到他真的很喜歡那個人。黃瀨君身邊也有這樣一個人,不是嗎?」
*
「喂、你不會還因為我睡過頭而在生氣吧?」
黃瀨因為青峰的聲音回過神,才發現自己似乎不小心的發起了呆,他慌慌張張的伸手接過對方手中的礦泉水,定睛一看,那是自己最喜歡的牌子。
黃瀨並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告訴過青峰自己喜歡這個牌子的水,或許曾經說過也不奇怪,因為他最喜歡的這個牌子,自動販賣機裡並沒有賣。所以雖然偶爾會將就,但若是剛好附近就有便利商店的話他就會進店裡買。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青峰替他買水時一定會買這個牌子。明明眼前十步之內的距離就有自動販賣機,但黃瀨手上的礦泉水瓶,就是對方特地繞到月台上賣店的証明。
就在黃瀨腦子裡不合時宜的轉著這些事情的時候,青峰拖著自己的運動包在他身邊的空位坐下,聽見對方小小聲的嘆氣後,黃瀨才注意到自己不小心又走神,但就在他慌慌張張的要開口之前,青峰比他還要快地發出聲音。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啦,只是那個……」對方舉起手,搔了搔剛剪過沒多久而顯得略短的短髮,「昨天晚上太興奮就……沒睡好。」
「嘎?」由於竄進耳裡的話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黃瀨一下子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然後手機因為昨天晚上沒電就維持關機的模式充電,所以就……喂你笑什麼!」
黃瀨緊緊捂著嘴,就算透過深色鏡片掩飾,青峰還是看得出那對瞇得彎彎的眼睛,「太興奮睡不著——小青峰是遠足前的小學生嗎?哈哈哈哈。」
「還不是因為你一臉不爽我才說的!」
看對方嘖了一聲別過頭,大概是知道自己再笑下去大概狀況會有點無法收拾,黃瀨才努力壓下自己想大笑的欲望,「唉唷抱歉啦小青峰,但我真的沒生氣。我也不是故意恍神的,昨天晚上工作拖太晚,到家的時候都快一點了,行李又是那時候才開始收,所以沒什麼睡。」
「……你昨天晚上不是說沒工作?」
「小青峰一點都沒在關心演藝圈新聞所以不知道吧……我事務所的前輩捅了個簍子,這陣子大家都在幫他收尾。」
「什麼事?」
「前輩跟山……」原本要說名字的,但黃瀨想到就算說了青峰大概也不知道,所以換了個形容詞,「他跟一位已婚資深女演員開房間被拍到了。因為我們事務所現在在主打那位前輩,所以排給他的工作有點多,現在一下子鬧出了這個事情只好暫時活動休止,大一點的廠商雖然都直接撤換代言人了,但雜誌之類的小缺就只好由我們下面的幫忙補上……託他的福這幾天大家都睡眠不足。」
「這種狀況下你還休假三天沒問題噢?」
「我可是一個月以前就排定這三天假的欸!說什麼都不能讓步!不過也是因為這樣,這幾天工作才會排得這麼滿。」黃瀨嘆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雖然說不上太熟,其實我還挺喜歡那位前輩的,在工作上很照顧我,是個好人。也因為是他,這些工作做起來才不會太不情不願。」
「……他接下來會怎樣?」
「不知道,雖然社會輿論對女方比較嚴厲,但是……都這把年紀了,要是被踢出這個圈子,我還真不知道他能夠從哪裡重新開始。前輩高中就中輟,所以學歷只有國中畢業。」
青峰皺起眉,「那個女的沒有想跟他在一起噢?」
「這我就不知道了。」黃瀨盯著自己手中的礦泉水瓶,「但就算她現在是真的喜歡他,當一個男人什麼事都不能做,只能整天無所事事的待在她家裡等她回來的話,即使是一百年的愛情也會醒來吧。」
「什麼一百年的愛情?」
「小青峰沒聽過嗎?真的是笨蛋欸——」
「很好黃瀨,給你三秒鐘自己選,看是要給我揍肚子還是巴頭。」
「當然是都不要啊!」
「三、二——」
「電車來了啦!走吧走吧!」
「一。」
「好痛!」
*
午餐在新幹線上解決,從新大阪站下車的時間雖然比預計的晚了一點,但兩個人把行李丟到離車站沒多遠的商務旅館之後,還是直奔分手聖地,號稱全世界規模最大水族館的海遊館。
從買了票踏進館內之後,青峰整個眼睛就再也離不開眼前一整片蔚藍色的水壁,雖然這是黃瀨預想內的事情,但看著整個眼睛閃閃發光的對方,他還是覺得非常可愛。
館內的設計是模擬各個海域,除了他們熟悉的日本海,甚至還有聽都沒聽過的海域名稱。黃瀨看著死死盯著魟魚看的青峰忍不住失笑,想著要是一起來的是女生,一定會生氣吧。
說不定會以「難道我比不上魟魚嗎?」的質問他。不過沒辦法,誰叫對方是把青春奉獻給籃球、小龍蝦以及蟬的男人嘛。想到這裡黃瀨忍不住笑了出來,要是真的這樣的話,那還真的就應驗了來海遊館就會分手的傳聞,以青峰女友的情況來說就是對方愛魚比愛自己多——明明是不存在的人物,但黃瀨還是忍不住因為自己腦中的小劇場而揚起嘴角。
青峰是第一次來海遊館,而黃瀨雖然因為工作來過這裡一次,不過工作畢竟是工作,他並沒有時間好好參觀。因為模特兒工作的關係,他雖然的確比同年齡的朋友們去過不少的地方,但是若問到是否真的有觀光到,答案幾乎都是否定的。這樣說來,當時除了這裡還去坐了摩天輪……黃瀨稍微回想了一下大概是高一時拍的企劃,當時那個工作的主題是情人節約會特輯,雜誌內介紹了各個縣市情侶們約會的方式。黃瀨稍微觀察了一下四周,因為是平日下午,館內除了校外教學的小學生團體之外,也有不少大學生情侶,明明是當地有名的分手聖地卻還是會有情侶來,就跟迪士尼一樣嘛。
「喂黃瀨,快過來。」
「什麼?」黃瀨直起原本半靠在攔杆上的身體,走到青峰旁邊,沒想到對方突然一把搭上他的肩膀,下一秒對方的臉突然貼上自己。
「欸欸欸?」
但對方的頭靠著自己的時間幾乎只有一秒鐘,在黃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又拉開距離,仔細一看原來是在檢查剛剛自拍的照片。黃瀨探頭一看臉差點沒黑掉,自己的那副癡呆樣居然全部被收進畫面裡。
正想開口要青峰重拍一張,青峰似乎也對於那張照片不太滿意,只是原因似乎跟黃瀨完全不一樣,說不定他根本沒注意到兩個人被拍得怎樣。
「可惡,居然剛好游走了只拍到尾巴。黃瀨,再來一張!」
「小青峰,拍照不可以從下往下拍啦!臉會很大!」
「嘎?沒差啦,不這樣魟魚拍不進去啊牠游那麼高。」
「拿來我拍啦!」
「——根本沒拍到魚啊!你在拍哪裡?」
「不覺得這張我超帥的嗎?」
「誰管你怎樣啊,重點是魟魚!魟魚!手機拿來。」
「就說這樣太低了小青峰!」
「嘖,又沒拍到。喂黃瀨,再來。」
「小青峰我直接幫你拍啦!」
「為什麼?我們兩個一起來當然要一起拍啊,你快點過來啦。」
「但你這樣根本只拍得到我們下巴,看不出來是誰啦!」
「……客人,需要我替兩位拍照嗎?」
「……麻煩您了。」
「……謝謝。」
在路過的服務人員協助下,兩個人總算順利拍了張照片。願望完成的青峰似乎非常心滿意足,又回到巨大的水槽前面。
黃瀨研究了一下手中的簡章後瞄了眼手錶出聲喊他:「小青峰!」
「什麼?」對方雖然回答了他,但視線還是沒有移開。
「水豚的餵食秀要開始了,要去看嗎?」
「走吧!」
突然間向著自己而來的笑容實在太過於燦爛,黃瀨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舉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黃瀨?」黃瀨臉上帶著墨鏡,下半張臉又被手遮住,青峰根本看不出他的表情,「不舒服?」
但對方卻搖搖頭。
「話說,你戴著墨鏡真的看得到嗎?」
這次對方點點頭。
也不是不能理解黃瀨的苦衷,所以青峰也沒再追問。要是不做點遮掩,一個沒弄好,都不知道他們是來看魚還是給人看了。
「走吧,不是要去看水豚?」
「再等我一下下……」
黃瀨可以透過自己的手掌感受到自己的臉頰有多熱,他沒有像現在如此感謝水族館的昏暗燈光的時候,要非如此,一定所有人都會看到他發紅得不尋常的耳朵。
*
看水豚時青峰幾乎可媲美專業人員的解說簡直讓黃瀨嘆為觀止,除了鉅細靡遺的解釋了水豚的棲息地,還附帶了伊豆甚至有個地方可以看見水豚泡在香橙溫泉裡之類的觀光情報。
黃瀨一邊聽,一邊忍不住覺得小青峰一定都是把腦袋花在這種地方了,所以學校成績才這麼差……這樣說來,放在他房間裡的那幾套動植物圖鑑,光是看紙張邊緣就可以感受到被翻閱率是多麼高得驚人。
水豚餵食秀結束的時候,大概是因為長時間待在明亮的地點的關係,黃瀨敏感的察覺到似乎有一組女生好像認出了自己來,他當機立斷地跟青峰約好在可以摸海星那類生物的地方會合後,就在女生前來搭話之前快速的離開現場閃進廁所裡。
反正他對摸這種黏黏的生物一點興趣都沒有,就乾脆在廁所好好整理了自己的服裝及頭髮,顧慮到大概會想每一個都摸摸看的青峰,黃瀨刻意繞了遠路,花了比較多的時間才抵達約好的地方。
只是當他到了之後正想找青峰時,眼前的發生的事情卻完全超出他的想像,讓他原本想說的話突然就卡在喉嚨裡。不能怪他訝異,青峰彎著腰站在水槽邊,身邊至少聚集了七八個小朋友,甚至還有人抓著他褲子。在一群小孩之中,青峰儼然就是一名孩子王。
「小葵!剛剛大哥哥說碰魚之前要先把手泡在水裡一下!不然我們的手太燙魚會不舒服!」
就在黃瀨還在因為眼前景象而目瞪口呆之時,倒是青峰注意到他來了,向他揮了揮手,然後不知道跟小朋友們說了什麼,黃瀨聽見有人大聲的說了「欸這麼快就要走了?」,青峰摸了摸幾個小孩的頭,才向黃瀨走來。
「模特兒,你現在的表情很好笑哦。」
「我真的沒想到小青峰這麼喜歡小孩……」
「嘛,這種年紀還可以,再小一點會莫名奇妙哭出來的那種就不行了。」青峰聳聳肩,回過頭跟大聲對著自己說掰掰的小朋友揮了揮手。
「……我突然想到,以前小綠間說過,小青峰國一的時候在寫關於自己的夢想的作文,寫說想要有五個小孩,然後組成一個籃球隊。」
「啊——這樣說來好像有這樣一回事。」青峰露出有點懷念的表情,「那個時候完全就是被綠間那傢伙當白癡看。」
「因為那種題目的話,一般來說都是寫說長大想要幹什麼嘛,以小青峰來說的話,就是去打NBA之類的吧。」
「是老師自己沒有說清楚,不是我的錯吧。」
「吶、小青峰。」
「嗯?」
「……沒事,喊喊而已。」
「幹嘛啊你。」青峰忍不住笑著白了他一眼,這是在他心情很好的時候才會出現的表情。
——這個夢想,是否到現在還壓在你的心底呢?
*
「……黃瀨,你覺不覺得這個廣告上的人很眼熟?」
原本低著頭正在用手機查電車路線的黃瀨,因為青峰突然停下腳步,而猛地撞上對方。要不是手中電話抓得夠穩,差點就要摔到地上去。他抬起頭發現青峰盯著看的東西是什麼之後,一時之間不知該做何反應。
而站在他身邊的青峰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還是仰著頭看著大廈頂端的巨型口紅廣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看板上有擦著鮮紅色口紅的的白皙女性,半趴在桌上,微瞇的雙眼顯得有些迷濛,一旁還擺了一罐葡萄酒及玻璃杯,長長的頭髮蓋住了整個肩膀,微微低下的視線,就像是從高處俯視著這個日本第二大城市的繁華街道。
「我從以前就覺得莫名眼熟,既然我有印象那是AV女優嗎?」
「才不是!小青峰你為什麼什麼就只想到那邊去?」
青峰有點訝異的轉過頭,發現黃瀨在對上自己的眼睛之後,立刻露出一種像是不小心說溜嘴了什麼似地懊惱表情。
「……」
「什麼?」對方小小聲的說了幾個字,青峰沒能聽清楚。
看青峰的反應,黃瀨突然就像是自暴自棄地突然很大聲的說:「是我啦!」
「嘎?」青峰瞪大眼,猛地又抬起頭看向那個看板,然後又低下頭看黃瀨,「但這是口紅廣告吧?上面還寫著什麼媚惑的雙唇!」
「從幾年前有個男性雙人偶像組合代言了化妝品並且親身上陣之後,化妝品找男性代言就不是什麼稀奇事了……」
「但那個怎麼看都是女生欸!」
「這就是化妝品神奇的地方嘛!還有修照軟體厲害的地方啦……」
青峰瞪著眼,視線在黃瀨跟廣告看板間來回移動,似乎一時之間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真的越看越像。」
「所以就說是我了嘛……」像是要避開青峰的視線似地,黃瀨拉高了脖子上的圍巾,並且像是要掩飾什麼似地別開了視線。
良久,他才輕輕聽到青峰嘆了一口氣,「你這傢伙還真是厲害。」
「小青峰?」黃瀨看向他,剛好青峰也正看著他,但兩人視線一對上,青峰很快地就轉開了。
「那個啊,我最近在想一件事。」畢業之後先加入國內的球隊也不錯,有人開出不錯的條件。」
「……為什麼?不是都跟發展聯盟的球隊簽好約了嗎?」看青峰沒有立刻回答他,黃瀨的語氣急迫了起來,「小青峰?」
「那個……算是談得差不多了,雖然有媒體已經報出來了,但其實還沒簽約。」
「為什麼?那邊條件不好嗎?」
青峰微微勾起嘴角,但那弧度卻帶著點自嘲,「我也覺得很奇怪,明明去美國打球對我而言就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但都到了這個地步,我卻突然猶豫了起來。」
「猶豫?」
「……我老媽常說,當一個人重要的東西越來越多,就是長大。總覺得好像稍微懂她的意思了。」青峰微微仰起頭,看著廣告看板,「每次在廣告或是雜誌上看到你,就會覺得你好像是很遠的人一樣。」
黃瀨怔怔的看著他,「小青峰不相信我?」
「真要說的話,我更不相信我自己吧。以前的我只要有籃球就好,但現在……」他把雙手放進口袋裡,視線緩緩從看板上移開,「總之,我現在還沒有決定,美國那邊也多給我一段時間考慮,所以一切都還不確定啦,本來也沒有打算跟你說的,但五月一直說一定要先跟你說比較好。」青峰嘆了口氣,率先邁開了步伐。
心頭好像有個沉甸甸的東西,壓得黃瀨覺得幾乎喘不過氣,為了揮開這種情緒,他故意用比較誇張的聲音對著青峰的背影大聲說:「聽小青峰這樣講,就好像我跟籃球一樣重要呢。」
青峰沒有回頭。
「你現在才知道也太晚了吧,笨蛋。」
黃瀨看著青峰的背影,突然覺得視野一陣模糊。
這個男人願意為了我放棄這麼多,而我卻不行,難道是因為我不夠愛他嗎?
*
由火神下廚的夜晚,善後就由黑子負責是他們之間不成文的規定。現在雖然已經過了晚餐時間很久,但因為剛剛不小心因為看NBA的錄影看得太入迷,等黑子開始洗碗的時候已經過了晚上十一點了。
就在他正洗碗盤洗到一半的時候,放在客廳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黃瀨找你。」火神替他看了顯示名稱後,大聲向他報出名字。
黑子看了看僅剩的兩三個碗盤,直接對火神說:「請替我接起來。」
「沒關係嗎?他是要找你的吧。」
「沒問題的,黃瀨君你也認識。」而且大概不是什麼要緊事。黑子在心中嘆了口氣。沒記錯的話,今天應該是黃瀨跟青峰去旅行的日子。要不是綠間對於所謂的禁忌之類的事項有著莫名堅持,關於這兩個人的事情,說真的他已經不想再管。
「……那我就接起來了?」從客廳裡傳來的火神的聲音帶著點遲疑。
「請接,我再一下子就好了。」
黑子這麼說之後,火神就按下了對方手機的通話鍵。
「喂、黃瀨?我火神,黑子他現在在忙……黃瀨?你有聽到我的聲音嗎?」
黑子注意到火神的聲音大了一點,感覺也不太尋常,他關掉水龍頭,轉頭看向客廳的方向。
「呃那個——我叫黑子來聽電話……你還好嗎?」
「火神君?」
對方皺著眉似乎有些慌亂,他一手掩住話筒一邊看向黑子,「有可能是我多心,但是……他好像在哭。」